日前趁空赶个早到移民厅办理更新护照事宜。
由于是星期六，移民厅的办公时间只开放到下午一点，所以号码牌也只派发给150位幸运儿而已。当天有很多人都是第二次前来轮候拿号码的。我也是因为前一天拿不到号码牌，才又再次前来排队的。我这次很幸运，八点才赶到却还有机会拿到143的号码（虽然移民厅也是八点才“营业”，可是一般人为了拿号码，天未亮就摸黑到那里排队守候）。
既然是倒数第八个，我惟有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等等等（间中离开过一次去吃早餐）。。。这一等，让我发觉一个有趣的现象。从九时许踏入楼上开始（楼下拿号码和盖章去了一小时），我注意到悬挂着的电子指示灯的荧光幕亮着32号。屈指算算，那么一个小时顶多只能处理30到35本护照。我现在出去吃个早餐再到回来时间上还绰绰有余。十点十三分，我再次回到楼上，荧光幕上显示是75号。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小时也真的只能干那么多活而已。虽然还有许多时间，但我不敢造次，乖乖坐在大厅里等候着自己的号码被亮起。
我差不多每隔个七八分钟就望向指示灯一次。89。。。89。。。89。。。90。。。90。。。，怎么这么慢？十多分钟才转换一个号码？这样下去，我今天岂不是办不成了？十一点十五分，指示灯亮着斗大的“98”的鲜红数字。我心里有点焦急，只剩下两小时，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叫我明天再来？可是就在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墙上的电子指示灯突然跳跃了起来。不，应该说，指示灯上的数字开始“活”过来了。它们以灵巧轻快的身影，快速地变换姿势——100，101，102，103。。。。十二点零五分，“143”出现在荧光幕上。这。。。这。。。这简直是“神迹”，不到一个小时里竟然可以办理近五十本护照？谁还敢说我们的政府官员办事效率差？
我满心欢喜地把表格，照片和旧护照呈上。柜台前甜美的马来姑娘一看我的照片，就说：“ oh..., u gambar banyak ceria ni ...”我听了她的赞美，不好意思地报以微笑。盖了手印和缴了钱后，马来姑娘叫我回到座位等候再次呼唤以拿取收据和新护照。我回到椅子上还不过几分钟，又被通知回到柜台前。还是那位年轻的马来姑娘。“ms,u ni gambar tak boleh pakai lah.”不能用？那是为什么呀？马来姑娘只懂得无奈地重复说不能用，却又无法回答我的问题。这时，从房里走来一位大姐官员（房里应该是扫描护照照片的地方，之前我看到工作人员都是大把大把的把护照拿进去再拿出来）。她对我说：" tak bole lah,u punya gambar tak boleh pakai ."又是这句。 "ya,i cuma nak tau asal tak boleh pakai?" 大姐气定神闲："u tu gambar macam photo graphic lah.itu bukan gambar lah.u tengok(说着还指了指我的照片）,u muka sebelah gelap.nanti selepas scan,muka jadi hitam,tak nampak lah."鸡蛋糕！什么叫不是照片？什么叫photo graphic？什么鬼话？对，我承认我在摄影棚拍的照片因为打灯的关系，所以呈现出摄影术语所谓“阴阳脸”的效果。但，她竟然说那不是照片，意思是说那是电脑合成还是什么呢？
眼看已是十二点十五分了，大姐和柜台服务员游说我赶紧到楼下补拍新的照片再呈交上去，年轻的马来姑娘还善意地提醒我要梳理一下头发。见鬼了，我就是一早睡眼惺忪赶过来；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栽在照片这档子上。现在一身邋遢又披头散发的，我当然不希望就此尊容入镜。但是事到如今，纵使有千万般不愿意，也惟有忍住气连忙往楼下去。都等了大半天，难道就差这临门一脚？一直晒在一旁的爱人，这时也火了。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官大姐说“照片会黑到看不见脸”的说法。我们来到楼下照相的马来大叔那里（不要傻啦，不会有华人或印度人“标”到这个工程的），一开口就问他有没有彩色打印的服务，因为我们决定采用原照稍加打亮再影印出来。他一开始说没有，只有照相服务（大叔有点年级，也不大懂啦）。后来经我们说明，我们只是要从电脑把修改好的照片藉由他的打印机影印照片，但是绝对会付他同样的价钱，他才放心。
说也奇怪，不知何时大叔身旁出现了一位官员大哥。他貌似和大叔闲聊，可是却又非常清楚我们和大叔之间的对话。眼看我们没有意思要重拍，他走过来说："nak nampak telinga lah."见我们没什么反应，他施施然又往楼上走去。我真的怀疑自己的听力，要见到耳朵？护照上的照片要把耳朵给露出来？请问这位大哥，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答案？难道我可以这样回答你：“macam ni, malay a moi ada nampak telinga tak?mereka semua pakai tudung boleh nampak telinga tak?”我要是口出此言，你们马来社会又会呼天抢地地打出“悲情牌”，说什么我们伤了你们的民族感情。所以，为了顾及你们的感受，我惟有不发一语，眼巴巴地看着你悻悻然离去的背影。
我心里高唱着“忐忑”，再次把修亮后的照片交给柜台。同样的，照片被送进“扫描房”。不到两分钟，里头走出另一位官大姐。她手上拿着一份表格和照片，眼睛四下搜索。很快地，她看到了我。我的神经有点紧崩，我心想如果她要是说出什么来，我是不是该放下“待人处事不出恶言”的坚持，而讲出“具挑衅”的话？可是，她只把眼光停留在我身上一秒，犹豫了一下，接着又回到房里去。
十二点三十七分，我被叫唤到柜台前领护照。一位马来男子头也不抬地把旧护照推给我，然后叫我在收据上签名。最后，他抬眼望了我一下，手上拿着我的新护照，机械性地问我要不要买护照的外套。我摇摇头说不要，他二话不说把新护照丢给我。直到这一刻，终于把新护照握在手中，感恩啊。我懒理马来仔的态度，只是在想官大姐最后一刻的“惊鸿一瞥”到底是想干嘛？该不会是想向我发难，但是顾虑到就快收工，所以就草草结束了吧？（当时已然十二点二十五分，大厅里也只剩下不到十人）
我打开新的护照，看着上面明亮的照片，那所谓的阴阳脸却浮现在我眼前。摄影术语上的阴阳脸，只是一种拍摄的手法和效果，它用在不同的人，物和景上面，就能刻画出不同的意境或感觉；用在我这种圆脸的人身上，“阴阳脸”无疑起着修饰脸型的作用。但是，我们政府官员的“阴阳脸”不但毫无美感，甚至是复杂兼恐怖的。对着自己的同胞，尽把白亮亮的脸迎上，一副abang adik的模样；对着非我族类，却又把黑沉沉的臭脸相向，恨不得剥我们的皮似的。
活在马来西亚，最害怕的就是和政府部门或执法单位打交道。这些手续繁复却又持多重标准的机构，处理事情的态度常让人哭笑不得，甚至叫人摸不着头脑。但是经过许多年前的大力革新之后，更新护照的程序已经获得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从以前需时一个月才能拿到新护照，缩短到一个星期，直到如今在一天内甚至一两个小时里就能把新护照握在手里（不包括排队拿号码和等待的时间）。这个转变的过程不可谓不大，也真叫人为之激赏。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官员的工作态度和作风似乎五十年不变，看了还真令我为“一个马来西亚”而难过。。。
左图是我在摄影棚由爱人（他是专业摄影师）拍的护照相片。由于打灯的关系，两边脸呈现“阴阳脸”状。右图是在移民厅要求重拍下，坚持用原照修改成两边一样亮的照片（我承认左边的照片洗出来的效果暗了些）。
左图是刚做好的新护照上的照片，效果尚算清晰明亮。右图是旧护照上的照片（五年前），经扫描后的效果其差无比，整个脸部亮度严重over。
*每一个大马人一生中都有在移民厅拍过那种“即拍即有”的照相服务的经验。那种照片出来的效果，“相中人”和本尊的差异之大，分分钟连他/她阿母都不认得。所以为了美美入镜，大多数人都会在外头另拍照片。
